看祝味菊與曹穎甫的書,除了知性上的收穫,還可獲得感性上的能量,為了發揚中醫的精髓,那種千萬人無往也的氣勢。那種頂天立地的氣迫不復見矣!
現代的中醫因為都是受現代教育長大的,不是懦弱臣服,就嫌評論過於霸道,對於反動情緒的鼓舞有加,但是終究對後學者幫助不大,不像民初大家,學識豐富,國學底子豐厚,中醫精熟,西醫也不陌生,論理批判,頭頭是道,入情入理。讀者可一窺中醫之秘奧,情緒上亦可大受鼓舞。
也許現代醫學荒謬的發展,已使窺見真相的人,不得不大聲疾呼,力挽狂瀾吧!沒有豐厚的人文素養,難免遣詞用字顯露霸道,但是對於正道的偏執與呼籲,其價值也功不可沒!不信者則大肆批評,迷信者則沈醉在信仰中。
有時會自省,這種對中醫正道的偏執,力斥西醫的荒謬,會不會本身也像西醫一樣的荒謬,許多科學與西醫的迷信者,還不是為他們所認為的正道在偏執,力斥中醫的無能。我想是否偏執不重要,重要的是個人是否有反省與批判的能力,對正道進行反省與批判,只要還具反省與批判的能力,偏執又何妨!
所以常常發現自己是討論板的封口機!其實也並無惡意,只是就事論事,對一些錯誤的論點提出批判與反省,因此常常當:指出"國王新衣"的男童,直指其非,所以就討論不下去了,中醫文化發展久遠,不是內行人,但知中醫的優點與強處,卻也常常忽略中醫的缺點,也許大家心知肚明,不去談他,也許渾然不覺,由於堅持反省與批判的精神,常常有感而發,提出批判,總覺就事論事,有者改之,無者勉之,所以常常直言不誨,望知我者,讚之,不知我者,諒之!
附:丁甘仁醫案 (曹穎甫序):
予之得交甘仁先生也有年矣。先生嘗曰:道無術不行。昔故聞而疑之,竊謂江湖術士,有時自秘其長,以要人重幣,醫雖小道,為病家生命所托,緩急死生,間不容髮,何處可用術者?先生曰:是有說焉。昔者卞和得良璞,獻之荊台,楚王以為燕石也,三獻不受,卒刖卞和之足。齊王好竽,雍門子抱琴立於王門,三年不得見,夫雍門子之琴誠善矣,其如王之不好何。夫交淺言深,取信良難,況在死生存亡之頃。欲求速效,授以猛劑,則病家畏;素不相習,漫推心腹,則病家疑。疑與畏交相阻,雖有上工良劑,終以棄置不用。嗚呼!此亦荊台之璞,王門之琴,卞和、雍門子所為痛心者也。聞古之善醫者,曰和曰緩,和則無猛峻之劑,緩則無意切之功,凡所以免人疑畏而堅人信心者,於是乎在。此和緩之所以名,即和緩之所以為術乎。先生之言如此,可以知所尚矣。嗟夫!自金元四家而後,各執仲景一偏,以相抵牾,異說蜂起,統系亡失。葉薛以來,幾乎奄忽不振,先生愀然懮之。每當診治,規定六經綱要,輒思求合於古。故其醫案,胸痹用栝樓、薤白;水氣用麻黃、附子、甘草;血證見黑色,則用附子理中;寒濕下利,則用桃花湯;濕熱,則用白頭翁湯;陽明腑氣不實,則用白虎湯;胃家實,則用調胃承氣;於黃疸則用梔子、柏皮;陰黃則用附子。雖劑量過輕,於重症間有不應,甚或連進五六劑,才得小效,然此即先生之道與術,所以免人疑畏者也。予率性婞直,寧終抱卞和之璞、雍門之琴,以待真賞,於先生遺說,背負良多。爰略舉大凡,俾讀先生醫案者,得以考焉。
丁卯冬十一月穎甫曹家達謹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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