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來主張「小兒純陽」,且認為起源於錢乙,錢乙傳世的唯一著作《小兒藥證直訣》,
翻遍《小兒藥證直訣》總是找不著錢乙主張「小兒純陽」的思想,更沒有錢乙說明自己組方的思路說明,恐是後人附會之說,但是細思其用地黃圓(後來人稱六味地黃丸)的時機與補腎的用途,的確也有減去桂枝、炮附子之需。

關於六味丸的濫用與「小兒純陽」的說法,根本是趙養葵的擴大解釋,趙養葵曾經寫過一本《醫貫》,
後人不加批判的就照單全收,寫書照抄,變成「小兒純陽」的說法是錢乙說的,後人也就以為
「小兒純陽」了,因為錯誤的認識,導致錯誤的用藥,產生更多壞證。

其實平心而論,錢乙是持平而論,趙養葵擴大解釋,加上高鼓峰、呂留良之渲染,最後造成
濫用地黃丸之畸形現象。清代許多醫家很推崇《醫貫》此書,力主用六味地黃丸和八味腎氣
丸通治百病甚或要把這些當作日常的養生保健藥物來服用。

徐靈胎經過自己的臨床實踐和具體運用,認為這樣做是十分有害的,
只能造成"殺人而人不知也"的後果。於是他專門撰寫了一本《醫貫砭》,
也就是一本批評《醫貫》的著作。以達正本清源之效。
細看《醫貫》的一些論證也頗有道理,但也不該無限上綱的濫用六味地黃丸和八味腎氣丸。
甚至不問體質病症,作為日常常服之品,都是錯誤的觀念。

個人認為,只要沒病吃藥是多此一舉,不如多吃些飯。
內經不是也說:「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
無毒治病,十去其九,穀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
畢竟"藥能治病不能養人,食能養人不能治病"不是嗎?

宋代《小兒藥證直訣》
(地黃圓) 治腎怯失音。 囟開不合。 神不足。 目中白晴多。 面色恍白等方。
熟地黃 (八錢) 、山萸肉、乾山藥 (各四錢) 、澤瀉、牡丹皮、白茯苓 (去皮各三錢)
右為末,煉蜜圓如梧子大,空心溫水化下三圓。

民初張山雷(箋正)
此今之所謂六味丸也,方從仲景八味腎氣來,仲陽意中,謂小兒陽氣甚盛,
因去桂附而創設此圓,以為幼科補腎專藥。
自薛立齋濫用成方,而景岳養葵之流,
推波功瀾,世人遂以此為滋陰補腎必需之品。
抑知仲師八味,全為腎氣不充,不能鼓舞真陽,而小水不利者設法,
故以桂附溫煦腎陽,地黃滋養陰液,萸肉收攝耗散,而即以丹皮泄導濕熱,
茯苓澤潟,滲利膀胱,其用山藥者,實脾以堤水也,立方大旨,
無一味不從利水著想。
方名腎氣,所重者在一氣字,故桂附極輕,不過借其和煦,
吹噓腎中真陽,便溺道得以暢遂。
今西醫學說,謂兩腎各有輸尿之管,直通膀胱,
其說雖為古時醫界所未言,而用藥之理,利水必先治腎,實與彼中解剖所見,
兩兩合符,此中古醫學真傳,非魏晉以下所可及者。
讀八味丸主治各條,多有小便不利之語,
可見古人立方,何嘗有填補腎陰腎陽作用,
仲陽減去桂附,而欲以治腎虛,則丹澤茯苓,滲泄傷津,已大失腎氣丸之本旨,
而方下所謂失音、囟開、神不足,面恍白云云,
又皆陰陽兩憊之大症,溫補滋填,猶虞不濟,豈丹澤茯苓,所可有效,
是仲陽立方之初,已不無誤會,
宜乎立齋養葵之徒,依樣葫蘆,尤其藥不中病,而今之時醫,
猶有認作滋填補益之良方者,雖皆中薛趙輩之毒,蓋亦末始非仲陽有以誤之。

明代《醫貫》
八味丸方
八味丸治命門火衰。不能生土。以致脾胃虛寒。飲食少思。大便不實。或下元衰憊。臍
腹疼痛。夜多溲溺等証。
熟地黃(八兩用真生懷慶酒洗淨浸一宿柳木甑砂鍋上蒸半日晒干再蒸再晒九次為度臨用搗膏) 山藥(四
兩) 山茱萸肉(四兩) 丹皮(三兩) 白茯苓(三兩) 澤瀉(三兩) 肉桂(一兩) 附子(一兩)
製附子法。附子重一兩三四錢。有蓮花瓣。頭圓底平者佳。備童便五六碗。浸五七日。候透潤。揭皮
切作四塊。仍浸三四日。用粗紙數層包之。浸濕煨灰火中。取出切片。檢視有白星者。仍用新瓦上炙熱。至無星為度。如急欲用。即切大片。用童便煮三四沸。熱瓦上炮熟用之。
八味丸。乃張仲景所製之方也。聖惠雲。能伐腎邪。皆君主之藥。宜加減用。加減不依易老亦不效。今
人有加人參者。人參乃是脾經藥。到不得腎經。有加黃柏知母者。有欲減澤瀉者。皆不知立方本意也。
六味加五味子名曰都氣丸。述類象形之意也。
錢氏減桂附。名曰六味地黃丸。以治小兒。以小兒純陽。故減桂附。
楊氏云。常服去附子加五味。名曰加減八味丸。
丹溪有三一腎氣丸。獨此方不可用。
仲景有金匱腎氣丸。
益陰地黃丸。治目病火衰者。濟陰地黃丸。治目病有火者。二方見原機啟微。
易老雲。八味丸治脈耗而虛。西北二方之劑也。金弱木勝。水少火虧。或脈鼓按之有力。服之亦效。
何也。答曰。諸緊為寒。火虧也。為內虛水少。為木勝金弱。故服之亦效。

清代《醫貫砭》
論八味丸
八味丸 治命門火衰,不能生土,致脾胃虛寒,飲食少思,大便不實,下元衰憊,臍腹疼痛,夜多漩溺等證。熟地、山藥、山萸、丹皮、茯苓、澤瀉、肉桂、附子。按:八味載于仲景《金匱要略》中,凡五見:一見於第五篇,云治腳氣上入少腹不仁。再見於第六篇,云虛勞腹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者,八味腎氣丸主之。三見於第十二篇,云夫短氣有微飲,當從小便去之,腎氣丸主之。四見於第十三篇,云男子消渴,小便反多,飲一鬥,小便亦一鬥,腎氣丸主之。五見於第廿二篇,云婦人轉胞,不得溺,但利小便則愈,腎氣丸主之。觀此五條,皆瀉少腹膀胱寒濕之疾爲多。蓋腎者,水臟,凡水病皆歸之,故用茯苓、澤瀉、山藥等利水之藥。而腎虛惡燥,故又用熟地、萸肉等滋斂之藥。又水爲寒邪,故用附、桂等助陽通痹之藥,相濟而相成。總以通腎氣,利小便爲主,此八味之正義也。孰知趙氏以之爲補先天真火,並能補太極之方。不但仲景之所不料,即自古造方者亦不料也。又按:古法只有乾地黃、生地黃,並無熟地黃。熟地黃乃後人制法,以之入滋補下焦藥中頗爲得宜。若入湯劑及涼血等藥,甚屬不合。蓋地黃專取其性涼滑利,熟則膩滯不能流行矣。況外感未消,痰火耒除,一概用熟地爲害尤甚。加減不依易老,亦不效。今人有加人參者,人參乃是脾經藥,到不得腎經。人參不可加,柴胡獨可加乎?有加黃柏、知母者,有欲減澤瀉者,皆不知立方本意也。加知、柏不知立方之本意,加柴胡獨知立方之本意乎!

六味丸說
六味丸 治腎虛作渴,小便淋秘,氣壅痰涎,頭目眩暈,眼花耳聾,咽燥舌痛,腰腿痿軟等證,及腎虛發熱,自汗盜汗,便血諸血,失音,水泛爲痰之聖藥,水泛爲痰,是濕在上焦矣。豈熟地、萸肉所能治。血虛發熱之神劑。又治腎陰虛弱,津液不降,敗濁爲痰,豈酸濕所宜。或致咳逆。萸肉、熟地亦非治咳之藥,將痰火補住,永成勞怯矣。又治小便不禁,收精氣之虛脫,爲養氣滋腎,制火導水,使機關利而脾土健實。熟地、萸肉豈健脾之品?熟地、萸肉、山藥、丹皮、茯苓、澤瀉。地黃、山藥、澤瀉皆潤物也。此方所補之水,無形之水,六味有形之藥,何以能補無形之物?愈說得高妙,愈淺陋矣。物之潤者亦無形,此又亂道之至者,何以物之潤者皆無形,然則天下有形之物,皆極燥者耶?呂氏曰:明·薛新甫治陰虛火動,用丹溪補陰法不驗者,以六味代之立應。自此以來,爲補陰之神方矣。趙氏得力于《薛氏醫案》,而益闡其義,觸處旁通,外邪雜病,無不貫攝,外邪雜病,一方治盡。稍有知識者,決不爲此言。而六味之用始盡。然趙氏加減之法甚嚴,又稍異于薛氏。高鼓峰嘗詳論兩家加減之法,而附以己意,呂氏之學,實得之高鼓峰,高鼓峰則首宗趙氏之人也。呂氏因信高之故而信趙,天下之人又因信呂氏選時文、講性理之故,而並信其醫。且只記兩方可治盡天下之病,愚夫又甚樂從,貽害遂至於此極。所以罪首禍魁,高不能辭,而承流揚波,呂之造孽更無窮。世所刻《鼓峰心法》、《高呂醫案》等書,一派相承,辨之不勝其辨。知趙氏之謬,則餘者自能知之矣。以授其門人,甚辨,今述之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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